记者徐伊采访报导
“等明天回到塔拉庄园再考虑这一切吧,到那时候我就能够忍受了……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家庭对于每个人的意义是什么?也许正如《飘》的主人公斯佳丽如上所述,当一切散尽,回家才能重新获得力量与希望。
而对于女孩娜娜来说,原生家庭的束缚与俄罗斯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控制让她对家庭产生了孤独感。为了寻找家庭的意义,她离开家乡,前往韩国求学,并在异乡的学习生活过程中体会到了自由的可贵。
因孤独而离家 因缘际会来韩国
娜娜的家乡是俄罗斯最南部的达吉斯坦共和国,是俄罗斯最早信仰伊斯兰教的地方,娜娜一家也不例外。
对于一般人来说,“没有离开俄罗斯的特别理由,因为俄罗斯非常适合居住,有很多值得看和体验的东西。”娜娜说,“但是我的家庭很不同,他们非常保守,非常严格。我在自己的家庭中感到孤独。”
娜娜说,“我意识到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感到孤独。‘那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也许我会发现家庭的价值,但需要远离现在的家。’我一直带着这样的想法生活,我需要明白家庭对我意味着什么。这就是我离开俄罗斯的原因。”
2018年,娜娜和母亲一起来韩国旅游,对韩国一见钟情,“哇,住在这里真是太舒服了,为什么不尝试在这里生活呢?”
娜娜的母亲担心她一个人在外国吃苦,娜娜的哥哥就帮忙说服父母:“作为一名女性,娜娜应该独立,应该学习,成为更好的自己。”
2020年,娜娜取得学士学位后,立即来到韩国。经过一年多的韩语学习,娜娜进入首尔一所高校就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课程。将于今年8月毕业的娜娜,已找到一份国际贸易相关工作,即将在韩国开启她的职场生活。
在韩国获得成长的动力 坚守信仰不放弃
娜娜的父母只资助了她入学前的语言学习,就读硕士期间全靠她自己工作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可是,娜娜从未抱怨父母,反而宽慰他们。“我告诉父亲,当孩子小的时候,你不得不抚养他们。现在我已成年,你们不用再给我钱了。”
娜娜曾先后在坚果包装公司、日料店、包菜工厂、三文鱼餐厅、中餐厅、语言学院工作,最多每天工作12个小时。“我早上7点起床做作业,10点上班,休息时间继续做作业,9点下班。如果需要,我可以不睡觉。”娜娜说,“因为这是我的选择,我必须为我的选择负责。”
娜娜感恩这段打工经历让自己成长,特别是在性格发展方面。“我从小被宠成了小公主,柔柔弱弱,不会和人沟通,这段经历让我变得坚强。娜娜说,“在这一过程中,你会收获经验,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生活,理解不是所有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作为穆斯林,在韩国的生活中,娜娜在饮食和宗教信仰方面也遇到了一定困难,如需要做大量功课才能找到不含猪肉和酒精的食物。她还曾被他人质疑斋戒(Ramadan)与恪守信仰的意义,但是娜娜对此看得很开,“你不了解我的信仰,我为什么要责备你呢?困难都会得到解决的。”
娜娜说,即使韩国人不理解穆斯林信仰,也会对娜娜按时祈祷的信仰活动表示理解和支持。
“韩国是我改变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的最大动力。”娜娜说,“韩国人求知欲很强。每当我失去前行的动力,我都会看油管上韩国女孩每天学习22小时的事情来激励自己。”
娜娜称赞韩国,拥有世界一流的教育体系,客户服务,历史与现代建筑共存、城市与自然共存的独特城市风貌,多种多样的一日体验活动,1800万家风格各异的咖啡店,便宜的课外提升课程,便捷的交通,安全的生活环境,自己非常享受韩国的生活。“韩国的经历告诉我,不可能中存在可能,让我相信总有人会帮助自己。”
俄罗斯高压控制源自意识形态
娜娜认为,她在俄罗斯感到压抑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俄罗斯社会的整体氛围——苏联解体虽已是上个世纪,但共产主义对意识形态的控制、对言论与宗教自由的压制的社会形态并未一夜散尽。
“在俄罗斯,意识形态与宣传变得如此不合理,如此强大,让人难以理解。”娜娜说,“人们会把从邻居那里听到的一切告诉警察,比如这些人反对俄乌战争。”
娜娜说,在俄罗斯,被邻里举报的现象一直存在,人们因为自由意志而入狱的事也时有发生,因此在任何社区都没有安全感。
穆斯林公开祈祷也会招致麻烦,娜娜说:“有点像是习惯形成自然。俄罗斯人对宗教信仰的刻板印象非常强烈。社交媒体将穆斯林塑造成圣战恐怖分子,人们对穆斯林产生非常不好的看法,认为穆斯林是暴力宗教,但在我们的宗教中没有暴力。”
娜娜出身俄罗斯的一个少数民族,自1312年起就生活在达吉斯坦共和国一带,现在同其他少数民族一样受到警察监视与俄罗斯人排斥。一次,娜娜的哥哥在回家路上被警察抓走,仅仅因为他长得不像俄罗斯人,像阿拉伯人。
“正是因为相同的意识形态,俄罗斯和朝鲜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亲近。”娜娜说,“我不喜欢这个政府,它领导着我们的国家,做着不正确的事情。”
娜娜以总统为例比较自由民主和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差异,“在韩国,你可以对总统发表任何言论,警察会保护你免受伤害。但在俄罗斯,虽然宪法赋予公民抗议的权利,当警察看到你抗议(总统),他们会对你施以暴力。因为你有自由意志,对你处以巨额罚款。”
但是并非每个俄罗人都认同这种意识形态,娜娜希望大家能够区分俄罗斯现政府与俄罗斯人。“我是俄罗斯人,并不意味着我是坏人,不意味着我支持俄乌战争。我不代表俄罗斯政府的行为,俄罗斯政府也不代表我这个人,它不代表我对哪一个人或者对战争的看法。”